Wednesday, March 25, 2009

他的背影

当初入行,虹说,记者不是她的梦,对我来说,编辑这个名堂却深深吸引了我。这份自小看到大的报章,有我初入社会的憧憬,回首前尘,当初漏夜搭火车勇闯都门的情景历历在目,更忘不了那个萍水相逢、被甩出火车厢的游子。
念完先修班、等待成绩放榜的当儿,我学人家当起临教来。误人子弟3个月之后,接到报社来函通知我上班,于是教完学期的最后一天,我就背起行囊,搭夜班火车到人生地不熟的都门。
由于是学校假期前夕,火车如常爆满,我好不容易挤上车,却看见车厢内的通道早已站满了人,唯有站在梯级旁的小小空间。
车厢外的景物飞快地往后退,冷风凛冽,我在寒意中感到很茫然。这时,身边有位马来青年善意提醒:“你可以坐在行李上,站一整夜会很累的。”
我学他那一套,靠着车门坐在行李上,果然感觉好多了。跟他攀谈之后,才知道他是回FIT技职学院上课,谈呀谈,夜凉如水,他又建议:“合上眼休息一会儿吧,记得握紧车门的扶手,要不然会掉出去哦。”
上下车的搭客似乎没那么多了,车厢腾出更多空间,空气更流通了,我们略舒展身体,他坐在梯级处,我在他背后的位置,不再多谈,各自会周公去了,直到有人在我耳边不断嚷嚷。
“你的朋友呢?你的朋友不见了!”原先站在另一边的马来青年把我叫醒,连声问道。
我的朋友?谁是我的朋友?睡得迷迷糊糊的我,起先会不过意,后来才弄清楚他所指何人,转头看过去,梯级处那人早没了踪影。
“他不是你的朋友?你们不是谈了很久吗?!”他气急败坏地说。“刚才火车拐弯时,我看见他掉出车厢外,这次完了!”
什么?我也焦急起来,却不知道该怎么做。
“他的朋友呢?到底谁才是他的朋友?” 那位热心的马来青年吵醒了周遭的人,他最后下了决心:“把警铃击碎,要不然那人准没命,不知道掉去哪里、会不会死在铁轨旁呢?”
他的猜测令我越想越害怕,刚刚还活生生坐在我身旁的人,会不会横尸荒山野岭?
在这个关键时刻,剪票员路过,大伙儿涌过去,那热心青年大声说着,剪票员不假思索就击碎了警铃,刺耳的铃声大作,火车放慢了速度,最终戛然而止。
“希望他没事,要不然找到尸体也好……”热心青年还在喋喋不休。我在心里默默祈祷,车窗外依然漆黑一片,车窗内,议论纷纷的乘客在张望着他的影子。
隔了好一会儿,火车笛声悠然响起,车厢一节一节地暖身之后,又徐徐驶向前方。 我见到从另一个车厢走回来的热心青年,追问道:“他怎样了?”
“没什么大碍,只是擦伤而已,现在跟他的朋友在一起。”他指向隔壁车厢。“算他幸运了。”
这起意外之后,我眼睁睁等到曙光泛现,火车轰隆隆抵达总站。下了车,在等待同学来接我的当儿,我终于看见他走了出来。
他的样子,我不是很记得,倒是他额头上的白色绷带,让我一眼认出他。他没看我,迳自走了。我目送他离去,略感心安。
这个背影,为我掀开异乡拼搏的第一页,自此以后,再也没出现过。

文:小珍

1 comment:

  1. 像我們這種遊子,搭火車是很辛酸的經驗,通常不是火車開動時離愁難耐,就是要忍受沒有座位的痛苦。尤其是以前的火車是沒有劃座位的,有一年新年回家,走廊都坐滿人,寸步難移,一條條大漢躺在走廊,要跨過他們的身子才可以找到出口,這種經驗但願永遠不要重溫。
    曉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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